——记西林县一个平凡但不普通的多民族之家
□ 黄志伟 李海燕 文/图
▲韦嘉华（左）与妻子陶美丽在做辣骨。
▲多民族的一家人，后排为罗亚叶和韦子禄，前排左起依次是陶美丽、韦嘉华、韦升永、韦艳。
▲罗亚叶（左）与韦子禄两位老人在做菜。 在西林县那劳镇那劳村那洋屯居住着一个多民族的家庭，这个家庭由壮族的奶奶罗亚叶，汉族的爷爷韦子禄、爸爸韦嘉华、女儿韦艳、儿子韦升永和苗族的妈妈陶美丽组成，他们和睦相处、恩爱团结、勤劳朴实，使一个摇摇欲坠的苦难之家变为脱贫致富的幸福之家，在当地被传为佳话。
1 突遭变故，兄妹辍学
西林那劳镇是一个典型的“欧贵”女儿国（“欧贵”即女婚男嫁，女婿上门）。当地许多女子都依这种婚俗组建家庭、生儿育女，那洋屯壮家女罗亚叶也不例外。1976年2月，罗亚叶经人介绍，招了来自广西博白县的朱其兴当上门女婿。朱其兴是汉族人，来到壮家上门，遇到的最大难题是语言不通。罗亚叶没读过书，普通话几乎听不懂。朱其兴只好硬着头皮学壮话。初学壮话的人最容易记住的就是骂人的话和粗口话，可朱其兴从来没用粗口话骂家人一句。罗亚叶记得，朱其兴有时生起气来，粗口话刚到嘴边，又收了回去，逗得周围的人都笑起来。
婚后的第二年，罗亚叶生了一个男孩，后来又生了两个女孩。3个孩子，老大取名朱嘉华，老二取名朱秀芬，老三取名朱秀兰。孩子的到来，给家里增添了快乐和幸福。可孩子的姓氏和民族跟谁？这成了一个问题。谈到这件事，罗亚叶笑了笑说：“当时我也考虑让孩子跟（编注：“跟”意为“随”）我，但考虑小孩他爸从这么远的地方来到西林，他什么都没有，难道就连一个族姓也不给跟他？他会难过的。于是我就给3个小孩的民族都填上‘汉族’，也让3个小孩带他的‘朱’姓，这也是我对他的尊重。”
罗亚叶与朱其兴相亲相爱，是邻居眼里没吵过架的恩爱夫妻。当时，当地女人选择对象都以壮族男人为首选，对其他民族几乎不考虑。罗亚叶“欧贵”朱其兴，打破了村里的风俗，不免被人议论，但朱其兴勤劳、大方、乐于助人，不论村里哪家有红白喜事，这位博白汉子总是热心帮忙，因此那劳人也把他当作最亲的兄弟，从没欺负过他。
日子一晃就过去13年，就在一家人的生活越过越好时，朱其兴却患上肝癌，于1990年3月不幸去世。罗亚叶顿时感觉天旋地转，抱着3个孩子哭得死去活来。从此，罗亚叶成了一位年轻的寡妇，她和孩子们的生活陷入困顿，当时正读小学的朱嘉华三兄妹不得不辍学回家。
2 儿离母嫁，天各一方
自从3个孩子辍学后，罗亚叶的心就像被石头砸碎一般。她知道家中的顶梁柱倒了，往后生活的艰难程度可想而知。就在此时，朱嘉华的大伯朱其旺从博白县来到那洋屯，说想接朱嘉华去博白读书。朱嘉华高兴得蹦了起来，罗亚叶也为小孩能够继续读书而对大伯充满感激。
随大伯去博白老家的朱嘉华原以为能重回学校上学，谁知道一个星期后大伯买来一头水牛，让朱嘉华去放牛，自己则在家加工土香（注：供神用的香条）用以出售。朱嘉华觉得大伯骗了自己，每天把牛赶上山后就偷偷掉泪。深夜，一觉醒来，他十分想念妈妈和妹妹，眼泪就一直流个不停。当时通信设备落后，没有电话，没有手机，就连写信也不知从何寄出。就这样，朱嘉华帮大伯放牛整整3年。
久而久之，大伯对他放下心来。1993年腊月，临近春节，大伯让朱嘉华拿土香到街上去卖。朱嘉华靠卖土香有了100多元的现金，他手里拿着1元、2元的零钱，心却早已飞回西林。他看看周围，没见有认识他的人，就偷偷上了去博白县城的班车，到县城又转乘去百色的班车。他一路东躲西藏，好不容易才回到久别的那劳。
回到那劳，朱嘉华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母亲。可来到自家门口，他发现房门紧锁，家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。朱嘉华蹲在地上大哭起来，周围的人过来一看，才知道朱嘉华回来了。邻居一句“你母亲早已改嫁到灵山县去了！”犹如晴天霹雳，朱嘉华一下子摊倒在自家门口。
3 超越血缘，继父大爱暖人心
原来，罗亚叶在丈夫去世的第二年，经人介绍嫁给了广西灵山县那隆镇的韦子禄。韦子禄也是汉族人，比罗亚叶大4岁。罗亚叶到灵山后，心中也时刻牵挂朱嘉华，但她认为孩子是去读书，有大伯朱其旺照顾，也就放心了。她哪里知道，孩子其实是去当放牛娃，也没想到孩子会从苦海中逃回家来。
朱嘉华从邻居大伯那要到母亲的地址，急切地给母亲写了一封信。罗亚叶收到信后大哭一场，为孩子的受苦而深深内疚。她马上把事情原委告诉韦子禄，两人商量后决定，从灵山搬去西林。
罗亚叶和韦子禄搬到那劳后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送3个孩子上学，给孩子买新衣服。当时两人什么也没有，可以说是白手起家。家里的泥墙房年久失修，长满了野草，夫妻俩不得不重新盖房。本来韦子禄想和妻子生一个自己的孩子，可他看到家庭困难和罗亚叶的3个小孩，便决定不再要孩子了，立志把这3个孩子抚养成人。罗亚叶感动至深，于是把3个孩子的姓由“朱”改为“韦”。
4 精准扶贫催开幸福花
在韦子禄和罗亚叶的呵护下，韦嘉华、韦秀芬和韦秀兰渐渐长大成人。2002年8月，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，韦嘉华与西林县普合苗族瑶族乡肖家湾村的苗族姑娘陶美丽相识。在交往的过程中，陶美丽觉得韦嘉华是一个忠诚老实、勤劳能干的可靠男人，于是决定嫁给他。当年，他们没有举行婚礼，做了一桌简单的饭菜就算是结婚了。有人不看好他们的结合，认为“一家3种民族，语言不同，难沟通，以后会有好戏” ……但他们一家人相敬如宾，和睦相处，家里常常充满欢声笑语。
婚后不久，韦嘉华和陶美丽生下一女一男，为改变生活状况，2009年两人到广东打工。他们打工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时，陶美丽首先想到的是给家公家婆每人买一套新衣服。
作为村里的贫困户，韦嘉华一家得到了党和政府的大力扶持。罗亚叶与韦子禄不仅种菜，还在政府的帮扶下在那劳街摆起两个菜摊，靠卖菜增加了收入。韦嘉华和陶美丽则继续到广东的工厂务工。外出打工10年，夫妻俩借着党的好政策，靠勤劳的双手闯出一条致富路，成为那劳的佼佼者。2017年，韦嘉华建起了一栋两层共180多平方米的楼房，一家人的日子越过越红火。
今年春节，笔者慕名采访了这个多民族的和美之家，刚走进他家，就看到刚从广东回来的韦嘉华和妻子陶美丽正做辣骨，而罗亚叶与韦子禄两个老人正忙着炒菜。韦嘉华对笔者说：“我家现在脱贫了。没有党和政府的精准扶贫，就没有我们的今天。”经历过苦难的韦嘉华由衷感谢党的好政策，也格外珍惜一家人简单平静的生活。他和他的家人就像美丽的花儿，虽然只是花海中小小的一朵，却幸福地开放着，弥漫着阵阵芳香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