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：杨晓光
图：来源网络
传统相声《醉酒》，说的是俩醉鬼，舌头都喝大了，都说自己没喝醉！甲说：你没喝醉？没喝醉你来这个。从兜里头掏出把手电筒来，往桌子上一搁。 乙：干吗呀？ 甲一按电门，出来一个光柱。“你看这个，你顺着我这柱子爬上去。” 乙说：这算得了什么啊，你甭来这套！ 甲：咋的？乙：“我懂，我爬那半道儿，你一关电门，我掉下来呀？”
上世纪六七十年代，城乡人民生活物质普遍匮乏，连解决温饱都让人天天发愁，更遑论其它。就说吃豆腐吧，城里凭小票按人头供应，由街道主任通知，哪天在哪个副食店的哪个窗口排队，扯几号票买豆腐；农村社员只能用黄豆交换，所谓“货换货，两家乐”。我的老家昌黎县晒甲坨，1975年电灯进入寻常百姓家，绝大多数人家，全部的“家电”，就是一只山海关灯泡厂出产的白炽灯电灯泡。
赵本山口中的“家里还有一样家用电器，什么？手电筒呗！”若让时光倒退三四十年，手电筒的的确确是家里的一大宝贝。那时，看露天电影是农村文化生活的一大亮点，一听说放映队的来哪个村放电影了，邻村的人就会三五成群，邀约着去看那像手电照在白布上放映的故事片、纪录片。我们一帮孩子，经常跟在村里的大人们后面，沾他们手电的光。十多个人，一只手电，前照七八个，后照一两个，行走在坑洼不平的村路上。穿过漫长的田埂，跨越积水的壕沟，才能抵达人山人海的电影放映场。离开了手电的照明，随时有可能滑进农田里，摔进水沟里，一个屁墩跌倒爬不起来。
对于那些在秋天看青的护秋员，能装三节电池的手电，是必不可少的护身之物、壮胆神器。他们需要巡视生产队的农田，防止不法人员盗窃。一个人半夜走在田埂上，听到异常的动静，打开手电，一道雪白的光线直射过去，一切昭然于眼前。强烈的光束笼罩住的可能是一只野兔，或许一只猫头鹰。极少听到哪个村庄发生过偷秋事件。每回巡夜回到窝棚，护秋员都会将手电筒对着天空画几道圆圈，三节电池的手电筒，光柱足可射出二三十米远，像探照灯一样，让邻近生产队的护秋员看见，就算互相打个招呼，互致一声问候，互道一个平安。
从小我就喜欢手电。我从城里父母家拿回老家的手电，是防水型塑料皮外筒，内装白象牌铅皮耐用电池，外形美观，不生锈，防雨淋，聚光度和照射距离均属一流。我用这把手电筒，冬天到生产队的牲口棚捉麻雀。牲口棚的屋檐低，搬着轻便的矮梯子就能攀爬。麻雀瑟瑟地缩在屋檐下，用手电一照，强烈的光束照射得麻雀睁不开眼睛，便一动不动地坐以待毙。我们几个小伙伴拿着手电，搬着梯子，顺着屋檐，沿着椽子的缝隙去掏麻雀。有专门打手电的，有爬高掏麻雀的，有在下面接应的，分工明确，各负其责。可怜的麻雀，本来睡着好好的觉，做着甜美的梦，偏偏遭遇到我们这几个顽童。如今真该诚恳地向麻雀道个歉，说声对不起。恳求麻雀原谅年幼的我们愚昧无知。
晚上睡觉，我也喜欢将手电放在枕头边上。夜里哪儿有响动，打开手电四处照照。从厢房北屋顶棚掉下来的耗子，用手电一照，贼眉鼠眼地溜之大吉。听到板柜底下有响动，打开手电往下一扫，二妈家的大灰兔憨憨地跳出来，我下炕打开屋门，撵着它回自家的窝里。半夜鸡窝处传出唧唧、哩哩的恐慌鸡叫，八成是黄鼠狼进宅，开门后突然打开手电照射，黄鼠狼放个臭屁便逃之夭夭，保证一夜平安无事。
现在人们习惯了天天坐在电脑前浏览新闻，对着手机刷屏、语音或视频聊天，很少有人再去回想手电筒那些过时老“古董”。每当我循着回忆的路径踅回过去，回想着从六七十年代一路走过的点点滴滴，我总会感叹不已。一叶知秋，一滴水照见太阳。从手电筒、电灯泡，到电视、电话，再到摩托车、小轿车，直到现在的电脑上网、智能手机，几十年来家电的变革，也印证着社会生活的沧桑巨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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