狗年将至，就想起两只狗：莱西与旺财。
莱西，是电影《灵犬莱西》里的主角，是一只苏格兰牧羊犬；旺财，是我一画家朋友的宝贝老狗，是一只狐狸犬。
我看的《灵犬莱西》那一版是拍摄于1943年的，那只莱西肯定早就没了，但它还活在电影中，活在观众心中；旺财是去年春上没的，朋友给它画了像，配上悼词发在微信上，凡认识旺财的人都回了话，挺怀念它。
莱西，是一只让人感动的灵犬，它忠于贫困的主人，从苏格兰跋山涉水数百英里回家，其间历尽艰辛几乎丧命，遇到好心人搭救，恋情难舍，又归心不改再上路程，终于回到约克郡主人身边。数年前，我第一次从电视上看这部电影时，片名还叫《莱西回家》。开始以为，一条狗回家的故事能有什么好看的，但没想到看了一会儿就被吸引住，并三次流泪。一是当它被一对老夫妇相救后再分手；二是莱西与卖艺人分别；三是莱西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主人家中。
旺财，是17年前来到朋友家的，那时它刚出生不久，从此就成了家中成员之一。旺财个子不大，去年它17岁，相当于人88岁，但在我们眼里仍是一只让人喜爱的小狗。旺财随主人去过很多地方，大家说它属于见多识广的犬。除了没坐过飞机，火车轮船都坐过，当然，更多的是坐汽车。旺财聪明，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能露面，能露面时它就和车里所有的人亲热；不该露面，它就藏身在特制的小提包里，让主人拎进旅店餐厅商店，静静地一动不动待在角落里。有一次，因情况有变，箱包一时被锁在那里，旺财竟然在包里不吃不喝待了一天一夜。
看电影《灵犬莱西》，其中最打动我的，无疑是那一对老夫妇与莱西的邂逅。影片中的老夫妇有些孤独，救了莱西后发现它是一只非常漂亮的狗，喜爱无比，很想让莱西留下来。但老夫妇很理智，首先到周边打听，是不是有谁家的狗走失。没有，看来莱西可以成为“我们的狗”了。然而高兴之后，细心的老妇人又观察莱西的举动，觉出这只狗“有心事”：或许它只是偶然路过这里，它还有事情要做。于是，善良的老夫妇就让莱西自己选择走还是留。莱西走出老夫妇的小院，回头望着他们，尽显感激之情，然后才慢慢地上路。这一刻的动人画面，表明了人与犬之间确有不可言明的心灵之通，善的力量，此时必然会打动所有看这部影片的人。
旺财虽身形小，但毕竟是犬中老者。早先欢蹦乱跳，这二年显出老态，先是喘，上汽车或高些的台阶困难，吃不动硬东西，后来随我们外出，就见它尿血了，去年秋天浮水，肚子鼓鼓的。有邻居见了，说它太老了算了吧。但画家朋友夫妇坚决不放弃，一次次带它去看病打针吃药，并为它做软食精心照疗，旺财由此几次转危为安。旺财或许知道自己来日不多，最喜欢的事，就是卧在主人的脚下，抬头睁着圆圆的小眼睛与主人对视一阵，好像有一肚子话要说，却欲言又止。过年那几天，旺财忽然有了精神头，这屋那屋走来走去，让朋友夫妇很开心。过年后，它就不行了，最后一天，它坚持到楼外大小便，夜晚睡觉前，很少有的到主人的卧室转了一周，然后出去躺在自己的毡子上，悄悄地走了。朋友夫妇把旺财埋在小区外一片小树林子里，每天推开窗就能望见，并决定：从此再不养狗。
（何申，作家，现居承德 刊于燕赵都市报2018年2月6日第22版）
